“你他妈胆肥了!”林金海怒了,当着儿媳妇儿面被挑衅威严,让他觉得很掉面子,一脚重重踹在了孙红梅肚子上。
孙红梅忍着痛,红着眼死死抓着那两张钱不松手,梗着脖子硬挺着:“小二给我的!”
“臭娘们,给我松手!”林金海暴怒站起来,一把薅着孙红梅衣领子,抡起大巴掌照着她脸扇了上去。
王丽春看这一幕吓坏了,咽了咽口水,退到门外生怕牵连自己。
孙红梅到底是女人,常年吃不饱,力气也不如林金海,很快就被扇到在地上。两侧脸迅速肿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盯着林金海手里的钱。
脑海中,一幕幕关于二儿子的话浮现,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林金海喘着气站在炕上,看向门口,“老大家的,钱拿回去给老大补补,趁早生个大胖小子。”
王丽春被吓懵了,不敢说话,本能反应走上去接过了钱。
这时候,地上的孙红梅猛地站起来,顶着乱糟的头发跑到外屋地。
“别管她,欠揍玩意儿。”林金海对王丽春和声和气的摆摆手。
下一秒,孙红梅再次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外屋地的菜刀,眼睛血红盯着王丽春手里的钱。
歇斯底里的喊道:“给我放下,那是小二给我的钱。”
“娘,我我,不是我拿的。”王丽春看着怼着鼻子的菜刀,手里钱一下子扔到炕桌上,颤斗哭腔撇清干系。
林金海也懵了,看着亮晃晃菜刀心里直突突。
但一辈子好面儿的他不允许在儿媳妇儿面前露怯,怒拍桌子骂道:“反了天了你!”
唰的一下子,菜刀落在炕桌上,要不是林金海躲得快,手指头至少剁下来两根。
“你你想干啥!”林金海见状也打磕巴。
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的孙红梅一把抓过那两张钱,死死的盯着林金海,一字一句血泪控诉,“我从18岁嫁到你们家,进门就受你妈磋磨,这三十多年任劳任怨,挨骂受打都不还手,你怎么对我的?你还记得当初娶我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我算看清了,你才是那个白眼狼,小二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上山下水打猎摸鱼,没少给家里填补,你就因为你从小被你那个偏心爹妈针对,把气都撒到小二身上。”
孙红梅咬牙切齿,用菜刀指着林金海,“你这个没良心的举报他,把他送到农场,我知道那天晚上,恨不得砍死你,但为了孩子,忍了下来,现在小二好了,两个孩子都能自个生活,我受够了,这日子你爱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以后不伺候你了。”
“你再敢打我,我也活够了,咱俩现在就死,省着给孩子当累赘”
孙红梅字字铿锵,或许是林振东那番话给了她勇气,亦或者是吃了肉有力气,她就想试试,反抗一下能怎么样。
反正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没她甚至更好,她全都不在乎了。
事实证明,她反抗也不能怎么样,看着低头不敢吱声的林金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释然的笑了,笑得十分大声,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王丽春看着疯子一样的孙红梅,瞅准时机从门口嗖的一下溜出去,甚至不敢回西屋,直接向院外跑去。
这里太可怕了,她要回娘家。
最后,孙红梅攥着手里的钱搬到了原先准备给林振东住的下屋仓房。
这年代就这样,离婚在农村想都不敢想,遭受的风言风语足以逼疯一个人,她也不想两个儿子跟着丢脸。
至于娘家,她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早就没了,要不然林金海那个怂货也不敢这么对她。
后半夜,孙红梅裹着被子躺在冰凉的炕上,攥着手里的十块钱,睡得比任何一天都安稳。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林振东就从被窝里爬出来。
来到外屋地,水蒸气弥漫得看不清人影。
听到动静,早就起来准备的高翠兰开了点儿门缝放气儿,从锅里舀出一瓢滚烫热水到双喜字的红搪瓷盆,“洗把脸,吃两个馒头再走。”
“爹,你要去赶大集吗?”林晓花小脑袋瓜从西屋门口伸出来,一脸期待的盯着他。
“恩呐,爹去赶大集,小花想吃啥,爹给买。”洗了把脸,林振东一把抱起可爱小女儿,亲了口。
“爹爹,小花能吃糖葫芦吗?狗蛋儿说可好吃了。”小花圆溜溜大眼睛眨巴眨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肉还不行,吃那玩意有啥用。”高翠兰一听小女儿话,立马怼了回去。
别看家里这几天挨连吃了两炖肉,那只是林振东打猎的功劳,家里依旧不富裕,剩下17块2毛钱,还留着买粮食,哪有多馀钱给她买死贵的糖葫芦。
小花缩了缩脖,不敢吱声,小脑袋靠在林振东脖子上,怂怂的道:“小花不吃了,不吃了。”
林振东看这娘俩呵呵笑,笑着打圆场,“能吃,等爹回来给你买,到时候你们娘仨都有。”
“哦,有糖葫芦吃喽,爹爹万岁,爹爹万岁!”小花开心的手舞足蹈,这贼精儿防止被打屁股,欢呼两声悄咪咪跑回了西屋。
高翠兰拿出馒头,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惯着她,养刁了以后看啥买啥。”
“那就买,你男人能挣。”林振东搂着高翠兰,拍了拍屁股,笑着道:“国营二窗口糖葫芦,带芝麻,对不!”
那个窗口冰糖葫芦带芝麻,她最得意,结婚前他给高翠兰献殷勤,没少买。
“恩呐!”糖葫芦没吃着,高翠兰听这话就觉得甜滋滋的。
糊弄口早饭后,柱子也到了,两人依旧一人背着一个背篓,上面盖着布帘子向着屯口大榕树走。
“王叔,刘婶儿,小叔儿”
林振东对大榕树站着的人挨个打招呼,两人就站着和大家一起等屯里老张头的牛车。
期间,同一个屯难免看到不想看到的人,但两人都直接无视过去。
“爹,林二叔竟然没等他那帮人先走了,那眼神好象是在躲林二,昨天我没来,发生啥了?”老王头二儿子好信儿问道。
老王头靠着大榕树,看了眼林金海自个走的背影,摇摇头,“不道,昨天没遇见林二小子,倒是我你妈说,隔壁昨晚动静不小,今早主屋没升烟。”
“啧啧,你可别学他,我娘可不是孙婶儿,你惹了我娘,挨揍别连累我和老大。”王家老二笑着调侃道。
“去你丫的,你娘疼我还来不及呢。”老王头嘴里烟尾巴丢地上,给了那个皮猴子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