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场比赛接近尾声，阿塔图尔克奥林匹克体育场的草皮在斜阳里泛着油亮的光泽，像一块被精心擦拭过的祖母绿。看台上的红色与白色正进行着无声的角力——西侧看台的皇马死忠挥舞着印有“ ha adrid ”的旗帜，东侧看台的曼联球迷则用《光荣属于曼联》的合唱回应，两束声浪在球场穹顶下碰撞、碎裂，化作盘旋不去的嗡鸣。草皮下方的排水系统正悄无声息地工作着，将球员们奔跑时溅起的草屑与汗珠悄然吸走，却吸不走空气中愈发浓重的火药味。

第四官员举着的电子补时牌在边线处格外醒目，鲜红的“2”字像一枚即将引爆的雷管。克罗斯的球鞋在草皮上碾出一道浅痕，德意志人的呼吸带着明显的粗重。他刚刚用一个教科书般的滑铲截断了埃塞基耶尔·帕拉西奥斯的直塞，草屑顺着他的黑色球袜向上攀爬，沾在被汗水浸透的护腿板边缘。观察时，卢卡·莫德里奇的身影恰好出现在中场弧顶的空位，克罗地亚人的白色球衣已被汗水洇出大片深色，鬓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悬而未落。

“卢卡！”罗斯的喊声混在看台上的喧嚣里，却精准地传到了卢卡·莫德里奇耳中。他没有多余的调整动作，右脚脚弓轻巧地将球向前一送，皮球贴着草皮滚出一道柔和的弧线，恰好避开了马尔科·维拉蒂伸来的长腿。这记回做球的角度刁钻得如同手术刀切口，既让卢卡·莫德里奇避开了来自侧面的逼抢，又为他争取到了零点三秒的起脚时间。

这记射门的动作堪称教科书——身体前倾保持平衡，髋部带动大腿发力，小腿顺势摆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皮球离脚时带着强烈的内旋，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先向外飘出几厘米，随即像被磁铁吸引般折向球门左下角。看台上的皇马球迷已经准备好庆祝，红色的围巾在空中挥舞成一片海洋。

混乱在零点五秒内爆发。儒尼奥尔像道黑色的闪电从左路插来，巴西人的球鞋在草皮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补射势大力沉，足球带着呼啸冲向球门，却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挡了下来——佩佩的胸膛与皮球发生剧烈碰撞，葡萄牙老将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踉跄两步，胸前的球衣被撞出一个明显的凹痕。他顾不得疼痛，立刻转身去追滚向边线的皮球，汗水从他的额角滴落在草皮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看台上的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皇马球迷的欢呼卡在喉咙里，曼联球迷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皮球越过门线的距离正在以毫米为单位缩短，草皮上的纹路在球下飞速后退。赫亚从地上撑起身体，膝盖在草皮上留下两道划痕，他的右手像闪电般伸出，在皮球即将完全越过门线的前刹那，将它死死按在了身下。西班牙门将的身体重重砸在草皮上，胸口剧烈起伏，手掌下的皮球还在微微颤动，像是不甘心就此沉寂。他的手套上沾着草屑和泥土，脸上混合着汗水与草汁，眼神却亮得惊人，像头守住了猎物的雄狮。小禁区内的皇马球员纷纷停下动作，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卡里姆·本泽马的膝盖还保持着被撞击的姿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皇马球员们则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球员通道。本泽马用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眼神里满是不甘，刚才那记几乎越过门线的皮球，成了他心头难以释怀的遗憾。德里奇弯腰系了系松开的鞋带，克罗地亚人喘着粗气，膝盖在草皮上轻轻磕了两下——意外丢球之后三十五分钟的高强度跑动，让他的旧伤隐隐作痛。罗斯则站在原地，望着记分牌上的1:0出神，德意志人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仿佛在复盘刚才那记直传是否还有改进的空间。

球员通道的阴影吞噬了他们的身影，草皮上还残留着刚才混乱的痕迹——几道深浅不一的滑铲印，一片被踩踏得有些发黄的草叶，以及大卫·德赫亚扑救时留下的手印。阿塔图尔克奥林匹克体育场的记分牌依旧亮着，1:0的比分在夕阳下格外刺眼，而看台上的红白声浪还在继续碰撞，仿佛在预示着下半场即将到来的、更为激烈的厮杀。

场边的工作人员开始整理球员们遗落的水瓶，草皮养护机缓缓驶入球场……转播镜头切回演播室，加里·内维尔正对着战术板比划，米歇尔·萨尔加多在一旁擦拭眼镜。

“中场哨响，曼联队凭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在第十二分钟的进球，和大卫·德赫亚的一系列超神发挥，1：0领先皇家马德里队。”维尔笑嘻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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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播镜头再次回到阿塔图尔克奥林匹克体育场内，球场灯光已经骤然调亮将看台上涌动的人潮照得如同沸腾的岩浆。曼联球迷区率先掀起红色波浪，数千条围巾在空中划出整齐的弧线，“glory glory an united”的歌声像被点燃的导火索，沿着看台的褶皱一路蔓延。东侧看台的死忠红魔们架起巨幅tifo，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年轻时的庆祝剪影与大卫·德赫亚飞身扑救的画面交相辉映，底下一行白字刺破喧嚣：“这是我们的信仰”。

皇马球迷的白色方阵不甘示弱，数百面队旗在西侧看台组成流动的银河，“ha adrid”的呼喊带着伊比利亚半岛的炽烈，与主场歌声碰撞出嗡嗡的共鸣。两个穿皇马球衣的西班牙少年站在客队区前排，举着写有“齐祖，再给我们一个奇迹”的纸板，被周围曼联球迷善意地推搡着，却笑得更加用力。

场边的啤酒摊前排起长队，穿红色球衣的父亲把儿子架在肩头，小男孩攥着充气棒敲打父亲的头顶，嘴里跟着唱跑调的队歌。几个金发女孩举着“cr7”的灯牌在过道上合影，闪光灯与看台上的手机星海连成一片。突然，西看台传来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改编版的《hey jude》，将歌词换成“na na na，ronaldo”，瞬间引发全场大合唱，连客队区都有人跟着轻轻哼唱。

球员通道入口处，零星有球迷扒着栏杆张望，保安笑着驱散却不真的阻拦。记分牌上1-0的数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挡不住看台上蒸腾的热气——这里没有中场表演，却有着比任何舞台都汹涌的活剧，每一声呼喊、每一次挥手，都是写给下半场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