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时间来到第八十二分钟,阿姆斯特丹克鲁伊夫竞技场的记分牌仍固执地停留在1-2。威尔士队的红色浪潮在丹麦队的白色防线前已冲刷了近一个小时,草皮上的划痕、球员湿透的球衣,都在诉说着这场欧洲杯淘汰赛的窒息感。
“任意球!”北看台的威尔士球迷瞬间炸响,红色围巾如波浪般翻涌。贝尔撑着草皮起身,揉了揉被绊倒的脚踝,目光越过人墙,锁定了卡斯帕·舒梅切尔把守的球门右上角。最难覆盖的死角,也是加雷斯·贝尔在训练中练了无数次的“杀手锏”。
丹麦队迅速排起五人人墙,皮埃尔-埃米尔·霍伊别尔站在最中间,眼神紧紧盯着加雷斯·贝尔,试图用气势干扰他。舒梅切尔在门前左右踱步,拍着手大声指挥队友调整站位,他弯腰系了系鞋带,又起身对着人墙喊了句什么,指尖划过球门线,像是在丈量最后一道防线的距离。
皮球离地的瞬间,就划出了一道让人心颤的弧线。它没有直奔球门,而是先向上攀升,越过跃起的人墙顶端,然后突然下坠,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朝着舒梅切尔右侧的死角飞去。丹麦的人墙跳得够高,却只摸到一片空气;卡斯帕·舒梅切尔几乎在皮球变线的同时飞身扑救,他伸展到极致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弧线,指尖堪堪碰到了皮球的边缘。
“砰!”
皮球撞在球网内侧的声音,比任何欢呼都先抵达耳膜。记分牌上的数字跳动起来,2-2!北看台的声浪瞬间掀翻了穹顶,红色的纸屑如雨般落下,球迷们相拥着跳起来,有人甚至扯着围巾爬上了看台栏杆。
主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提醒威尔士队的球员们回到比赛。慢起身,拉着加雷斯·贝尔站起来,有人帮他拂去背上的草屑,有人拍着他的头,眼神里全是崇拜。贝尔抬头看向看台,父亲正举着红色围巾,朝着他挥手,脸上的笑容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脚踝,重新走向中场。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常规比赛时间的最后八分钟,两队有机会杀死比赛,但都没有把握住。分钟,丹麦队的角球机会,马蒂亚斯·延森的传中精准掠过禁区上空,安德烈亚斯·科内柳斯突然从人群中跃起,额头狠狠砸向皮球。红色球衣的防守球员伸手去挡,却只碰到一片虚影。皮球带着下坠的力道直奔球门左下角,看台上的白色浪潮已提前掀起欢呼——直到丹尼·沃德如猎豹般飞身侧扑,单掌将球托出横梁。威尔士门将撑着草皮起身,球衣前襟全是泥印,他朝着队友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沙哑。
伤停补时第二分钟,威尔士的反击撕开了口子。姆塞中场断球后一脚直塞,泰勒·罗伯茨如离弦之箭突入禁区,面对出击的卡斯帕·舒梅切尔,他选择推射远角。丹麦门神张开双臂,身体几乎横亘在门前,皮球擦着他的右腿内侧弹出底线。伯茨捂着头跪在草皮上,北看台的叹息声与丹麦球迷的欢呼混在一起,卡斯帕·舒梅切尔则握拳捶了捶地面,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当主裁判吹响90分钟结束的哨声,阿姆斯特丹克鲁伊夫竞技场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汹涌的声浪。北看台的红龙旗帜与丹麦球迷的红白旗帜在看台上交织,有人瘫坐在座位上喘气,有人相互拥抱,也有人用力挥舞着围巾。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到场边,接过教练递来的水瓶,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草皮上,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加时赛开始前,球员们都在边线喝水,有人扶着膝盖喘气,有人揉着抽筋的小腿。贝尔的球衣已经能拧出水,他靠在广告牌上,眼神却比平时更亮,阿隆·拉姆塞走过来,递给他一瓶能量饮料:“再撑30分钟。”
加时赛上半场,两队的体能都到了极限。的传球失误增多,哈里·威尔逊的边路突破变得迟缓,泰勒·罗伯茨的跑位也没了之前的锐利。好不到哪里去,马蒂亚斯·延森的传球频频偏出,安德烈亚斯·科内柳斯的高空争顶也失去了准头。钟,加雷斯·贝尔在禁区前沿尝试远射,皮球绵软无力,被卡斯帕·舒梅切尔轻松没收。钟,克里斯蒂安·诺尔加德在左路传中,马丁·布雷斯韦特头球攻门,丹尼·沃德稳稳将球抱住,起身时还不忘对着队友喊:“集中精神!”
加时赛下半场,第110分钟,威尔士队迎来最好的机会:阿隆·拉姆塞在禁区内被约阿希姆·安德森绊倒,裁判却摇了摇头,示意没有犯规。姆塞气得踢了踢草皮,加雷斯·贝尔冲过去拉住他,对着裁判比划着,却被黄牌警告——这张黄牌,让他在点球大战前多了一层束缚。
最后10分钟,两队几乎都在中场倒脚,没人敢贸然进攻。贝尔的跑动幅度越来越小,只能靠手势指挥队友防守;约阿希姆·安德森则像一尊铁塔,站在禁区中央,每一次解围都用尽全身力气。当裁判吹响加时赛结束哨,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为两队的坚持,也为即将到来的点球大战。
点球点前,两队球员列队站在中线两侧。这边,加雷斯·贝尔站在最前,双手握拳,依次拍过队友的脸;丹麦队那边,卡斯帕·舒梅切尔高举手臂,球员们将手叠在一起,喊出“丹麦”的口号,声音穿透了竞技场的夜空。
当皮球越过门线的瞬间,丹麦队球员疯了一样冲向卡斯帕·舒梅切尔,将他压在草皮上。亚尔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那是喜悦,也是对在医院的老队友克里斯蒂安·埃里克森的告慰。舒梅切尔从人堆里爬出来,举起双臂,看向看台,仿佛在对在看台上的父亲老舒梅切尔说:“我做到了。”
看台上,红龙旗帜慢慢降下,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红白。阿姆斯特丹的夜晚,终究属于丹麦童话。的球员们互相搀扶着离场,加雷斯·贝尔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点球点,那里还留着刚才的痕迹——那是他们与欧洲杯的告别,也是丹麦队续写童话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