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慕容霜见面。
他盯着白发女子看了一阵子，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出来：“————霜小姐？”
“对哦，我是你的霜小姐。”
慕容霜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她牵住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掌心，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格外动人。
“有感到那么一点点惊喜吗？”
林暮定定地看了她一阵，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的意思哦。”
慕容霜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表现出丝毫的不快，相反，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起来，仿佛美酒一般，看得人脑袋晕乎乎的。
“”
“再睡一会吧，我马上会再过来的。”
她摸了摸林暮的头，轻声道。
“————等一下。”
林暮出声叫住了她，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霜小姐————我想问，主人————就是，你的妹妹，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雪吗？”
慕容霜回过头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她很好，很安全，不用担心。”
“那慕容川呢？”
林暮紧接着追问道。
“他的状况虽然不算那么好，但一时半会也是死不了的哦。”
慕容霜的笑容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伸出白淅的手指，帮林暮捋了捋被角，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胸口。
“现在最不好的就是你，与其关心别的事情，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好吗？”
“我————”
林暮不自觉皱起了眉，但还没开口，就被白发女子打断了。
“还是说，你需要我陪你睡，才肯乖乖睡下吗？”
“啊？”
林暮一愣，但面前的慕容霜已经伸手脱下了白大褂外套，露出丰满美好的肉体。
她三下两下解开黑色的领带，衬衫领口的纽扣随之解开，女子精致的锁骨和胸衣的黑色蕾丝花纹随之露出，散发着极大的魅力。
和慕容雪的青涩比起来，她的动作中带着一种年长者的从容不迫，就好象从前也这样做过一般，表情平静地就好象是在做一件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一样。
“不是————”
林暮连忙错开视线，声音除了沙哑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迷惑：“霜小姐，我没有提出这种要求，总之，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能早点放我回上城区————”
“是这样吗？”
此刻的慕容霜正在脱自己的靴子。
她好象听不见林暮刚才所说的话一样，亦或是刻意转移了话题。
白发女子解开黑色皮靴的拉链，露出被半透明黑丝包裹着的修长美腿，浑圆优美的弧度极为夺人眼球，浓厚的雌性气味和汗味微微散发开来。
“可是阿暮以前经常要求我这样做哦。”
慕容霜动作漫不经心地将手上的长靴往地上一扔，她将一条腿搭在床上，雪白的长发垂下来，挡在她的胸口，若隐若无间更显诱惑。
“————？
林暮内心的疑惑更重了。
什么时候的事？
还好是在异世界，要是在穿越前，估计这话说出，他得被直接炼成保研丹。
虽然自己对于过去或许认识慕容霜的这一事实，已经有了些许的印象，但从她的话中来看，自己和她的关系，显然还要更加亲密一些。
“或许吧————”
林暮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说：“但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
慕容霜俯下身子，正好枕在他的枕头上，她取下眼镜，紫罗兰色的眸子在此刻多了那么几分迷离。
“毕竟，就是因为你可能不记得，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素白的手指，握住林暮的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阿暮。”
白发女子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高兴。”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林暮移开视线，轻声道：“如果霜小姐想见的话，是随时都可以见的吧？”
“话不是这么说。”
慕容霜撩起他的额发，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语气柔和地仿佛蜜糖一般：“阿暮没有那种时候吗？那种身不由己的时候，即便自己想见的人就在身边，但是不到合适的时机，却完全不能出现呢。”
“————或许吧。”
林暮含糊不清道。
不同于表现的漫不经心，此刻的林暮满脑子都是昏迷之前的事。
他清楚地记得，在转移心脏处最后的机械化程度之后，他就彻底地失去了意识，最后清醒时留下的印象，正是白发少女无助的哭声。
她说：“——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每每想到慕容雪说这话的情形，林暮就觉得心口说不出的烦闷，他在脑内复盘了一下之前的局势，思绪也越发明朗起来。
离开前，他好象看到戴小鹿赶来了，应该是在收到他的[脑内电话]之后赶来的，不知道纪青柠有没有也一并赶来，无论如何，还是早点赶回去会比较好————
林暮一边观察着慕容霜的表情，一边暗暗在心里开启了[脑内电话]。
现在联系一下她们，看看发生了什么是最好的————
但只是稍微地尝试了一下，他就诧异地皱起了眉，虽然很快就将心里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却依旧被慕容霜捕捉到了这一刻的不妥。
“能力失效了，对吧？”
白发女子十指交叠，放在下巴下，微笑着问道。
“————你知道我的能力吗？”
林暮看了她一阵，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出来。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慕容霜微微颔首，面上笑意不变。
她以反问做答，稍微朝林暮的方向靠近了些，近到林暮甚至可以从她敞开的衣领看到那被挤在一起的浑圆雪球。
“阿暮的一切都是我设计创造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阿暮的妈妈哦。”
她伸出一只手指，从他的额头开始，一点一点向下勾勒，最后在他胸口处的伤痕处停下，贴到他耳边轻轻哈气道：“你觉得，世界上，会有不了解自己孩子的母亲吗？”
“————！
林暮被这话说得一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说的很轻松，但是眼神却很沉重，如同一滩深渊一般，足以将所有的光芒和明亮都吸纳进去。
————好可怕的人。
林暮的心中瞬间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是语气和举止都是绝对的重力系，他甚至怀疑，如果现在说出那么一句反驳的话，甚至可以直接被她捏碎心脏。
分明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科学家罢了。
他移开视线，一瞬间瞥见了她衬衫里的黑色蕾丝花边，又马上转移了目光。
但这一瞬的视线，也成功被慕容霜捕获了。
“哦，你在看啊？”
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似乎显得有些惊喜。
“我还以为阿暮已经对我的身体没有兴趣了呢。”
慕容霜发出了尤其悦耳的笑声。
她抓住林暮的手，歪着头问道：“要摸吗？”
“————这个还是算了。”
林暮摇了摇头，额间有冷汗冒出，艰难道：“霜小姐————虽然说，我们过去可能认识，但我现在毕竟已经想不起来了，所以还是等我想起来了————”
“不想摸的话，要吸一下试试吗？”
白发女子却只是自顾自地语出惊人：“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只想，也只和阿暮做过，而阿暮暂且没有要孩子的想法，所以什么都吸不出来哦。”
她的语气先是失落，但随即又变得开朗了起来：“但只要你努力的话，以后就会有的哦？”
“————什么做过不做过的？霜小姐，我真的不认识你。”
林暮只感觉自己的脸烫得惊人，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疼痛得几乎动不了的话，他得直接从床上翻下去逃跑。
“你不是不认识，你只是忘了，但是没关系，你会想起来的。”
慕容霜又一次抱紧了他。
林暮感到自己鼻间传来了一阵极为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香气，在之前纪青竹给他动手术时，他做的梦里，也同样出现过。
十分熟悉，十分让人动心，闻起来就好象在火堆旁闻到了柴火的温暖，在冬天闻到了霜雪的清凉，好象他天生就应该在这里一般，头脑再度不自觉地昏沉起来。
“阿暮————”
在他闭上眼睛之后，慕容霜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声音轻巧地道：“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到时候，我们都会好好地活下来，请相信我————”
林暮感到自己做了一个梦。
和之前的那几次一样，他在意识模糊间，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而且，他可以清淅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是，这个梦居然可以与记忆中的片段连接起来。
比起做梦，倒是更象在回忆着什么。
“今天之内可以完成吗？”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把文档转换成pdf格式之后再提交！”
“明天早上八点的会议，不要迟到。”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熟悉的吵闹声让林暮瞬间恍然，这应该是在穿越前的办公室里。
他接了个电话，不是客户或者老板的，而是楼下外卖小哥的，让林暮疲惫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个笑容。
他准备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等差不多又过了十几分钟才下楼，结果下楼之后，却丝毫找不到自己的拼好饭。
林暮只觉得一阵难以言说的悲伤和痛苦。
给外卖小哥打了电话确认了一下，又自己在外卖桌上找了一会，一个极为悲伤的想法随之映入头脑：
自己的拼好饭被偷了。
他痛心疾首，多日加班的疲惫一同涌上心头，下一秒，林暮只感觉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睛时，却只看到一道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医生吗？
林暮迷迷糊糊间想。
如果按照记忆中的轨迹发展的话，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污染区]，也因此得上了严重的[铁锈症]，后来被医生捡回去，为了活下来伪装成ai，然后潜入上城区————
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动轨迹，没有丝毫疑问可言。
眼前的一切，都是记忆中熟悉的一切，难道说要在梦里把这一切都给重复一遍吗？
“你好。”
可是下一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转过身来，她的长相却完全地超乎了林暮的预期。
对方有着白发的柔软长发，被黑色的发箍松松地挽住，带着一双无框眼镜，紫罗兰一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只有好象科学家看小白鼠一样的冷漠和审视。
“先从地上起来吧。”
她主动走到了林暮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他起来。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是你的研究者，我叫慕容霜。”
说着，她推了推眼镜，平静道：“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
林暮不禁皱起了眉。
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医生？
是梦中自然而然的偏差，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暗自压下内心的诧异，还是握住了慕容霜的手。
“你好，我叫林暮，我————”
“我没有问你的名字。”
对方毫不尤豫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对后文明的人没有兴趣，有问题就快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这话冷冰冰的，和林暮认知中的那个总是柔和地笑着的白发女子有很大的不同，看得他颇为不适应。
————慕容霜说过，她以前和自己见过。
难道说，这就是他和她的初遇？
就象是梦里的这种情况？
林暮在内心暗自吐槽着，声音却依旧冷静：“好的，慕容霜小姐，我想问，后文明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只是掉下来了而已。”
慕容霜转身，白大褂的衣摆荡起。
林暮连忙迈开步子，跟着白发女子的步伐，往前走。
他们在一个巨大的球体前停下了。
那是一枚巨大的蓝色球体，被黑色的液体包裹着，从一旁的屏幕中，可以清淅地看见其中的画面。
慕容霜平静道。
“————！
”
在看到那个球体的一瞬间，林暮就瞪大了眼睛。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谁比自己更熟悉它了。
“这外面的黑色液体是————”
林暮压下内心的惊讶，哑着嗓子问道。
“那不是黑色的液体，那是我们家族唯一的s级内核武器。”
白发女子转身，看向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