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中心城区，慕容家宅邸。
“嘶——十五号，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有着一头白发的秀丽少女，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她摸着白淅的小下巴，浅蓝色的眼睛中满是不明的情绪。
“您说。”
林暮从她身后冒出来，动作优雅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表情依旧可以算得上是镇静。
“恩——十五号，关于纪青柠小姐突然宣布纪家站队我这一边的事情—”
慕容雪眯起眼睛，伸手将面前的茶杯举起，小口地啜饮了一口。
“哇呜———这茶好烫！呃，不是，咳咳，十五号，我是想说，对于我刚才说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
她轻咳了两声，象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的猫咪，很快又将手里雕刻着金色花纹的茶杯放下，动作端庄道。
林暮面不改色地递过去一方手帕，示意她擦擦嘴，面不改色地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被主的魅折服了吧。”
“哈？！”
慕容雪直接从原地站了起来。
“十五号，你真把我当傻子看吗？！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也是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的！”
她抬起白淅漂亮的指尖，就差直接指着林暮的鼻子说话了：
“你和她做了什么是吧？对吧？对吧！”
“——”
林暮默默移开了视线。
自从从纪家回来之后，白发少女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话说，似乎自己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能看到慕容雪对自己哈气。
—感觉都要成为某种奇怪的惯例了。
“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做吧——”
林暮一边思考着一边斟酌着开口道：
“做是的确做了些东西，但是严格来说的话，也不是很好说—””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纪青柠口中的[礼物]，指的会是这个。
纪家将在慕容家家主的选举中，全权支持慕容雪吗—
虽然由于近期一些事情的影响，纪家现在的实力有所衰弱，但毕竟也是一个一级世家，同样也是十分有力的一票。
转变从前的中立立场，转而主动下场参与纠纷，这对于纪青柠来说，应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
但她依旧下令，决定这样做。
或许除了林暮自身的关系之外，也有一部分，也是在昭示由她成为家主之后的新一代纪家的态度吧。
一想到这里，林暮就不自觉勾起嘴角，内心莫名多出了几分期待。
加油，青柠。
他由衷地相信，纪青柠会成为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家主。
“你把肾卖给她了？”
下一秒，突然的，眼前的白毛少女认真道，极端离谱的话语和林暮方才的所思所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
林暮一愣，眼神瞬间变了，当即否决了这个说法：
“这个倒是没有。”
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她是怎么推理出这个结论的？
纪青柠又不是缅甸出身，为什么会噶他腰子？
“是吗？”
慕容雪露出怀疑的表情。
说着，她往后一靠，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那种故作正经的样子。
“这不应该啊。”
白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又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杯中的液体已经冷了下来，此刻温度正好。
“十五号，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吧。
“纪家虽然看着是上城区最和善的家族，但是骨却是最冷漠的那个。”
“他们很少和人深交，护短而偏执，本身是我很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慕容雪低下头来，看着茶面上自己的倒影，冷声补充道：
“如果他们不得到一定的东西的话，是绝对不会把对方看成自己人的。”
“——所以，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林暮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茶点咬了一口，慕容雪顺势蹭了过去，就着他的手柄那块茶点吃掉了。
“当然有关联！”
她舔干净嘴角的食物残渣，对林暮竖起一只手指来：
白发少女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
“可是事实上，作为ai的十五号，自然是不可能生病的啊！可是它还是这么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林暮抬起眼帘，不动声色地问。
“那就是你的身上很有研究价值！”
慕容雪微微颔首，一脸笃定地道。
“—哈？”
林暮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
指望着慕容雪因为这件事而联想到他不是ai而是人类的真相，未免还是有些太考验她的智商了。
唉，哈吉雪。
“话虽如此，不过主人，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收集的东西啊。”
林暮及时出声，打断了她慷慨激昂的推理，嘴角不自觉抽动了几下。
“如果真的想要什么研究数据，直接去找慕容霜小姐就好了啊。”
“——你说的倒是简单。
慕容雪嘟囔着，撩起自己的一缕白发，在指尖摩挲着。
“姐姐可是很忙的，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哪是想见就能见的？得排队才行！”
“是是是。”
林暮点了点头，连声应和着，紧接着道：
“主，照这么说的话，得到了纪家的支持——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
慕容雪沉默了。
“好事。”
良久，她才正色过来，对林暮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得到一个一级家族的支持，对身为家主继承人之一的慕容雪来说，都是绝对的好事。
从前的自己缺少大家族的支持，难以和兄弟姐妹们同台竞争，只能处理一些边缘的家族事务，很难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而现如今，既然自己依旧有了大家族的支持，那就代表着完全可以转换思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了。
“十五号。”
良久，她看向林暮，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其实，这次的事情，真正让我感到烦恼的，完全不是纪家。”
“恩。”
闻言，林暮的神色也变得认真了起来，眼神随之变得凝重。
从慕容雪之前的话来看，她是被慕容霜带到了父亲的书房，并直接从书房的地下暗室赶到了纪家。
很有可能，慕容家对于各大一级家族的[计划]，是完全心知肚明的。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上城区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皇室，是否清楚这背后的事情？
林暮有一种预感，那就是皇室不仅知道并默许，甚至还有可能在背后还在不断地推波助澜。
“十五号，在你在纪家的时候，有一个很是可信的朋友，就这件事进行了调查，并且在今天早上，把结果告诉了我。“
慕容雪紧接着道：
“她给我陈列了很多证据和消息——说实话，我并没有想到，她居然知道这么多东西，而且可以带来这么多的消息——对我来说，比起喜悦，可能惊讶的心情还要更多一些。”
“朋友？”
林暮闻言，心下一动，紧接着道：
“这个朋友，我认识吗？”
“当然。”
说着，慕容雪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下一刻，表情立马切换成冷漠的样子。
“那个——慕容小姐，我可以进来了吗？”
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恩。”
白发少女动作优雅地小口啜饮着茶水，从嗓子里发出一道轻微的回应。
下一秒，门被打开，一个亚麻色的小脑袋由此探了进来。
来人有着一双浅橙色的漂亮眼睛，身穿一身黑色长裙，挎着一个很精致的手提包，裙子下面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被白色的丝袜紧紧包裹着，黑棕色的小皮鞋点地，看起来完全是最正宗的巧克力脆皮冰淇淋。
她牵着一只金毛大狗，对方一进来就很是友好地对林暮摇尾巴，就象是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朋友一样，恨不得马上就扑过去绕着他打转。
“嘘——豆豆，安静点！”
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拍了拍大金毛的头，嗔怪道。
“莫小姐？”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林暮就认出了她的身份，眼睛也随之瞪大。
这段时间他基本上都忙着纪青柠那边的事，和莫星晚也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但在再次看见莫星晚的时候，他却明显感觉她看起来要稳重多了，明显是有所成长的样子。
“恩——是我。”
莫星晚对他露出了一个显得有些顺腆的笑，很快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手中的大金手不安地动着，最后窜到了林暮脚下趴着，用毛茸茸的头去蹭他的手。
林暮低头，揉了揉它柔软的长毛，豆豆似乎很喜欢这样，跟着又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咳咳。”
慕容雪没有说话，只是轻咳了两声，语气显得尤为冷淡。
可能是错觉吧，在十五号低头去摸大金毛的头的时候，她总感觉莫星晚在盯着他们的方向看。
而那眼神不管怎么看，都有点象是羡慕。
有些离谱。
这能羡慕谁？难道是羡慕十五号吗？
可是莫星晚作为豆豆的主人，不是想这么摸狗头就这么摸吗？
总不能是羡慕豆豆吧？
——她又不是狗。
白发少女越想越是迷惑，最后只是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莫小姐来说明吧。”
“好。”
闻言，莫星晚也跟着轻咳了两声，她将视线不留痕迹地收回，伸手将耳侧的一缕刘海撩了过去，正色道：
“既然已经答应了做慕容姐的顾问，那我就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对于商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情报。
能占取先机的人总会率先取得胜利，抓不住时机的人注定失败。
而莫家，之所以可以凭借较短的历史一路崛起，并成为上城区四大一级家族之一，和它对于情报的敏锐度密不可分。
作为莫家的内核武器，很好地承担起了这一责任。
即使真的确定什么都不存在，甚至连一只蚊子都找不到，哪怕行事者自己都是不知情的状态，依旧不能起到隐瞒的作用。
细菌难道不是生物了吗？
但这种强大的功能，也自然而然地带来了严重的副作用。
哪怕只是一瞬间，都有可能将其逼疯。
但哪怕只是同时共享两个竞的亚维方式，也依旧有造成精神创伤的可能，所以[灵魂镜影对于用户的要求相当高。
这一代的莫家，尚且没有任何一个竞可以使用[灵魂镜影。
唯一能用的是等级较低的b级辅助型武器，[黑匣子]。
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斟酌着，最后轻声道：
“在十五号你外出的这段日子里，我动用了家族的权限，提前从[黑匣子]那里获取了消息。”
“事实上，在集成之后相关的消息之后，我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说着，莫星晚将那个精致的小手提包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了一打文档，就这样展开铺在桌子上。
“一切的开始，应该在更早之前，当时的纪大小姐纪青竹，甚至还没有离开上城区。”
她一边说一边翻开手下的文档，纸张摩擦间发出明显的“哗个”声响。
“当时，纪家的夫竞，也即上一代家主纪明川的妻子，因为被卷入[纷争区]的意外而死去，纪明川因此而变得郁郁寡欢，但依旧强打精神，出没于各种重大场合。“
“后来，在某场重要的集会上，梁乎有竞送给了他一份特殊的文档，而也就在那份文档，成为了一切悲剧的开始。”
说到这里，莫星晚深吸一口气，正色继续道：
“而这份文档，正来自于这里。”
她伸长手臂，没有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指向头顶的某座悬浮城堡。
【皇室。】
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用口讽缓缓补充道。
“而近期不久，慕容小姐的哥哥—也即慕容家的三子，慕容海，即将在上城区举行一场极大的宴会。“
莫星晚的眼神一下便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是所有继承竞中，唯一一个和皇室扯上关系的，同时也将成为，我扑踩下的第一块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