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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血夜

栖小萤看得分明,那是一包耗子药!

女孩的手在微微颤抖,但她撕开油纸的动作异常坚定。

她悄悄靠近桌子,准备将白色的药粉倒进男人喝剩的酒瓶里。

“臭婊子!”

男人忽然的声音,激得栖小萤和小女孩一个激灵。

本就害怕的小女孩,差点将药粉全部洒在地上。

她害怕地回头,发现沙发上的男人己经翻了个身,正背对着她!

万幸,方才只是他嘟囔的一句梦话。

男人并未醒来。

女孩死死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

她不再犹豫,首接将整包耗子药,全部倒进了那瓶还未喝完的酒瓶里!

她用力摇晃了几下,然后将酒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男人伸手就能够到的沙发边缘。

做完这一切,她退回到母亲的“尸体”旁边,蜷缩起来。

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泡中,死死地盯着沙发方向。

她似乎对男人的习惯和作息十分了解。

果然,没过多久,男人在睡梦中感到口渴,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触到了酒瓶。

他看也没看,抄起来就“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

栖小萤清晰地看到,喝下药酒不久。

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最终在沙发上瞪大眼睛,彻底没了气息。

在这一夜,这个阴暗的房间里,小女孩同时失去了母亲和那个不配被称为“父亲”的男人。

次日清晨,急促的敲门声和随后涌入的制服身影打破了房间的死寂。

栖小萤依旧保持着那种虚无的旁观视角,看着警察们例行公事地勘察现场、拍照、询问邻居。

她听见那些穿着制服的成年人低声交谈,拼凑着这个家庭的悲剧。

邻居们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男人的畏惧与厌恶,以及对女人的同情。

“那男的,不是个东西!整天喝酒打人!”

“可怜了那娘俩,女人是个好的,就是命苦。”

“唉,谁能想到会这样。”

证据似乎很“明显”。

女人头上的致命伤,以及身上大大小小被虐待的痕迹。

男人手中的空酒瓶,以及那包被女孩悄悄塞回母亲衣兜角落,沾染了些许粉末的耗子药油纸。

那是在警察到来前,女孩在极致的恐惧与冷静中完成的最后一步。

一切都被导向了一个“合理”的结局:长期遭受家暴的妻子,在濒死反击前,毒杀了施暴的丈夫。

案件被定性了。

一场由家庭暴力引发的双重悲剧。

栖小萤看着那个小女孩,她穿着不合身的、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素色衣服,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在大人面前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受惊过度、失去双亲的可怜孤儿。

没有人怀疑她。

谁会去怀疑一个年仅六岁,看起来如此瘦弱无助的孩子呢?

栖小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像是堵了一团浸透了酸水的棉花,沉甸甸,又涩得发痛。

她只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进入这个梦境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现身,亲手了结那个畜生!

为什么还要抱有那可笑的、期待转机的旁观者心态?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境。

栖小萤依旧为自己的迟疑懊悔。

小女孩并没有被送往福利院,而是被她的姑姑孙丽荣收养了。

消息登上了当地的小报,标题写得极具煽情色彩。

《著名魔术师孙莉蓉含泪收养孤侄女,马戏团大家庭温暖破碎童心》。

报纸上印着孙莉蓉抱着小女孩的照片,女人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眼中含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小女孩穿着干净的新裙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通稿将孙丽荣和马戏团塑造成了善良与救赎的化身。

然而,人前光鲜亮丽的马戏团后台,是另一个世界。

栖小萤的视角跟随着小女孩,进入了这个名为“大家庭”实则如同囚笼的地方。

所谓的收养,也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作秀。

孙丽荣需要“善良姑姑”的名声来维持自己和马戏团的公众形象。

而一个拥有悲惨身世的侄女,恰好是绝佳的道具。

人后,小女孩的处境不比在原生家庭时更加不堪。

她住在马戏团道具仓库角落一个用破木板隔出来的小空间里。

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皮革混合的气味。

没有床,只有一堆散发着怪味的旧稻草和一条薄得透光的破毯子。

她的食物,是马戏团成员吃剩的残羹冷炙,而且常常是馊的。

如果当天演出顺利,大家心情好,吃得干净,那将不会存在剩饭。

小盼楠就要被饿上一整天。

在所有孩子都盼望能吃上美味糖果和糕点的年纪。

小女孩每天最大的愿望,却是马戏团的厨子能把饭做得难吃一些。

这样,才会有剩饭,她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栖小萤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女孩时,就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女孩渐渐长大。

栖小萤心中的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她震惊地发现,这个小女孩,长相竟然越来越像她认识的那个,在木筏游戏中与她交易空间石的十岁小孩,

柚栀!

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此刻充满了麻木与痛苦。

但底子的形状,那偶尔流露出的聪慧光芒,几乎一模一样。

但这个认知让栖小萤更加困惑和不敢确信。

眼前的小女孩叫孙盼楠,不是柚栀。

而且,这里是“美梦酿造师”的副本,是潜意识的梦境造物。

它可能源于某个真实存在的悲惨记忆,也可能是无数苦难的集合与映射。

梦境不等于现实。

她无法确认,这个正在承受苦难的“孙盼楠”,是否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柚栀”的过去。

对阿盼来说,饥饿是刻骨的折磨。

在连续饿了好几天,只能靠喝水充饥之后,小盼楠不再坐以待毙。

她找到了一个办法。

在厨子做好饭,离开厨房的短暂间隙,她会偷偷溜进去。

抓起一把泥土、沙砾,或者碾碎一些草屑,飞快地混入大锅的饭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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