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点空闲,找点时间。”
“常回家看看。”
老军要走了,他把碗筷收拾干净,就要回家整理包裹了。
老赵跟他握手,毕竟都是“老战友”了。
有些行李,要提前扔车上。
比如,电气啥的。
“不大清早走?”
“不,年夜饭吃了就走。”
“这搞得,还仪式感满满的。”
老军把背包甩到车上,转身跟大家一一握手,拍着馀磊的肩膀说。
“你也算是北海“老字号”了。”
“恩。算是吧。”
“咱这‘’的横批我记着呢,到了大容山,我就去给风电塔‘点灯’。”
“互成“掎角之势”。”
“各位,保重。”
“珍重。”
馀磊突然喊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过年图个吉利。”
“这?”
“压岁钱。”
“哈哈,你个臭小子。”
老军接过来,攥在手心,塞进口袋,挺开心的。
嗡嗡嗡!!
皮卡车发动时,春晚的歌声刚好从食堂的电视里飘出来。
大家挥挥手。
“大过年的,搞离别。”
大家没回去,就站在门口看着车尾灯越来越远,直到融进夜色里。
“走,回屋看春晚!”
老赵率先转身,“这一年年的,过的真快。”
毕竟,自己还有半年就要退休了,确实快,他感慨是有道理的,毕竟,“退休”就跟刚上班一样,都是“情怀”。
食堂里,电视屏幕亮着,歌舞节目热热闹闹。
小潘小静把凳子往大家身边挪了挪,跟着嗑起瓜子。
冯欢抢了老赵手里的遥控器,调大了音量,却没人真盯着节目看。
老赵说自己年纪大了,“熬夜不得”,先回去睡觉了。
火电,风电,核电,光伏,水电,生物发电都属于自己的“选择”。
本质上都是能源。
十二点三十分。
《难忘今宵》毛阿敏唱歌了,馀磊往窗外远处眺望。
冬去春来。
不管是守海岛搞投产,还是去山上搞风电,大家都是在给这片土地“点灯”。
有人来,有人走,但心中的灯永远亮着,情谊也永远暖着。
“开春。”
“团圆”,这是“疫情”让大家感触最多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两年的春节很特殊,没什么“年味”,总感觉“干巴巴”的。
平时,我们总是抱怨年味淡了,过年好没意思,再也不象小时候,我们总是盼望着过年,穿新衣,走亲戚,吃年夜饭。
长大了,我们没有穿上新衣,却戴上了口罩;我们没有走亲访友,却更心系彼此。
我们的年夜饭桌上可能并不团圆,但我们却更明白了“团圆“的意义。
小时候过年,最期待的就是名正言顺地吃糖果。
现在糖多了,一吃就是“糖尿病”,一吃就是“蛀牙”。
感觉毛病多了好多。
都说是营养过剩。
八零后的“糖”很快乐,记忆中的“跳跳糖”,一口嘴巴里“巴拉巴拉”的,满满的“幸福感”。
还有那种如石头般坚硬的糖瓜粘。
还有那种“粘牙”的。
过年的“国糖”大白兔,喔喔奶糖。
疫情,社区倒是发了一堆糖。
没人吃的。
口香糖嚼一嚼,还行,毕竟清洁用的。
长大了,各种糖果、零食变着花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手边,琳琅满目。
我们却吃不出任何甜来。
根源上还是“物资丰富”了,物以稀为贵。
国家已经是“第一工业国”了,要啥啥都有,这就是国力的体现。
疫情,我们能够爆出“几亿”,“几十亿”的口罩,n95。
各种医疗物资,器械。
怕是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做到,这都是潜力。
听说火葬场增加了几个炉子,很多年纪大,基础病的老人都没有扛过这一波。
医疗人员很辛苦。
大家躺在床上。
不过是,在另一端,正有人在没日没夜的奔赴在前线。
在我们和病魔直接隔出一条防线,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小时候,年夜饭几乎是童年最兴奋的事,可是后来,菜肴越来越多。
除了打卡,“咔嚓”,“咔嚓”,手机“单拍”,“三连”,“五连”。
互相寒喧几句就草草下桌,剩下一桌的剩菜和冷了的烟火气。
年夜饭虽丰盛,却没啥“味道”。
食堂倒闭了,餐馆倒闭了。
各种海鲜,食材都打折卖掉了。
因为,我们减少了大规模的聚餐,菜品也没有往年丰富。
这样才体会到,团圆和平安的可贵。
大年初一,一大清早。
黄急停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封袋,里面装着张叠得整齐的画。
小静扎了个羊角辫。
用蜡笔涂了歪歪扭扭的房子,门口站着两个小人,一个举着风车,一个扛着安全帽。
“这是?”
“我娃。”
冯欢老婆没工作,找领导在单位安排个临时工,毕竟是有困难的。
“咋样,解决了吗?”
“解决了。”
冯欢的老婆安排了一个小卖部,就在单位附近,属于“劳务工”,但是归口在“后勤”,属于后勤管理。
也算有了一口饭。
“去年疫情最紧的时候,我姑娘才五岁,”冯欢指尖蹭过画纸上的颜色,声音多少有了一些安慰,“视频里哭着说‘爸爸怎么还不回家’,我只能指着屏幕里的工地说‘爸爸在盖能让大家暖和的房子’。”
他顿了顿,把画塞回袋里,“那时候哪敢想团圆啊,能平平安安活着,等着疫情过去就不错了。”
这不媳妇也没工作,小孩也没法照顾,厂里领导给解决了一些问题。
人一下就“精神“了,当然要全身全意为厂里工作了。
黄急停的酒瓶停在半空,喉结动了动:“我妈在老家种的白菜都冻坏了。”
视频里说‘没事,让人在外头别乱跑’,说社区都照顾的不赖,送米送面的。
冯欢嚼着花生米,突然插了句,“孩子,叫叔叔。”
“我?”馀磊赶紧掏出一个红包,“新年快乐”,你得给压岁钱啊,这就是“传统”,也是“福气”。
不过,这一刻,馀磊认识到自己“老了”。